在逃扒饭选手

暂时不更,备考中
另,毛虾龟不要看我的产出,晦气

砚俏|西窗有烛17


  

  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第十七章

 


  半边楼倚山而建,最上层用以储物,中层居住待客,底部架空用来饲养牲畜,以及寻常的手工制作。为避山体湿气,通常卧室在前,堂屋置后。不同于用以祭祀而气氛严肃的堂屋,堂屋边上的火塘就更显得亲切了。

  铁三脚架上炖煮着今天的饭菜,新来的苗族小孩围着客人叽叽喳喳,俏如来将少时往事当作闲话家常说给孩子们听,其他人倒也听得津津有味。堂屋外的退堂,苗族的姑娘们常在这梳妆打扮。但这间屋子只住着他们两个人,退堂边上的美人靠上摆着竹藤编的草篮以供晾晒。之前冥医给的药还剩下一些,砚寒清将之放进小坛中熬煮,汤中药色渐显。

  鬼市一行,同命酒虽不致于影响俏如来的性命,但仍是留下后遗症。是什么后遗症,俏如来没有说,但他还是能猜出一二,大概是俏如来曾说过的那些——被剥去世间七情六欲后,又走了一遭地狱。眼前之物,或是所惧,或是所欲,真实与虚幻,又有几人分得清呢?

  “砚大哥,需要我帮你熬药吗?”或许是见他一人在这,小女孩也蹲了下来。快到午时了,小孩们不愿离开,火塘边仍显得热闹。砚寒清看着中间的白衣人,问道:“难得他有兴致停下来讲故事,你不去听吗?”

  “阿婆说药蛊不能随便乱用,但是阿爹已经在床上躺了很久了。”小孩摇摇头,小声说道:“我想和大哥学如何制药,大哥熬药,也是为了重要的人吧?”

  砚寒清拿了几本医书给小女孩,说道:“阿岚,这是些基础医理的书,若有不懂之处,可再来问我。”

  “早些回去吧。”

  “我就知道砚大哥是温柔之人。”女孩背来的竹筐里装着落霞坪上开的花,紫边红蕊,煞是好看,阿岚取了两朵放在砚寒清手上,笑道:“这两朵,送给砚大哥和大哥的重要之人。”

  重要之人吗。

  俏如来也许注意到他的目光,隔着人群看了过来,鎏金双瞳中烛火绰约,那其中可见众生,要如何只装下一人。师长夸砚寒清有经世之才,如镜通透,却唯独看不透一个情字。或者,不是不懂,而是不敢。所以甘于停在一个已知的位置上不愿变动,引来未知。

  “我不知道该走快些,还是慢些。”他无意间念道。太通透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,他太早知道了俏如来以后的命运,初时或许只有些怜悯同情,甚至庆幸自己非钜子一脉,不用面对过于残酷的命运。即使心有波动,却仍冷心冷情,继续做他人命运的旁观者,也许会在无法挽回之际适时出手。

  该这样吗。

  眼见过去的少年或许会死去,他当真舍得吗。

  “砚大哥?”抱着医书的小女孩走到一侧,没有听清他说的话,问道。“我是说,走快了容易摔到地上,需注意脚下。”砚寒清慌慌张张地收起多余的书册,仿佛被人窥见心底一角。药又熬了一会儿,他将之端去火塘,众人已散去,俏如来接过药汤慢慢饮下。“你同他们讲了些什么?”

  “讲我们在山外遇到过妖怪,会化作美貌女子专骗路过的人。如今说不定就在苗疆哪处寨子坑蒙拐骗。”所以面前的九尾狐妖,刚才在面不改色地说故事欺骗小孩。

  “你不怕他们因此误解中原人?”

  “中苗世仇,非一日可解。但如今的苗王并非是非不分之人,毕竟故事只是故事,端看讲故事的人的目的为何。有时,童谣也可动摇人心啊。”说者越说越不着调,听者却无心注意。白发上不知何时簪了朵紫花,罪魁祸首刚放下手。

  “方才阿岚托我送给你的。”

  砚寒清解释道。

  送给我的重要之人。

  此一程,无论风雨天晴,他当陪他一程。

 

  山歌,枫红。游方场上小伙给心爱的姑娘吹起芦笙,姑娘则送回绣过花的发带,热闹非凡,风雨桥上情人对对。人们在歌声里寄予对生活的期望,唱丰收,唱旧事,苗歌嬉笑怒骂,比汉地更为热烈直白。

  “山巅巅,枫叶边,阿妹乔装下坎坎,要去采那大红花;阿妹俏比三月花,等那情哥哥瞧,瞧妹妹与红花。”一首歌从寨里唱去寨外,唱到了有心人的耳边。“经年未见,俏如来。你从中原带来的歌,分外有趣啊。”远方日占去半边天,近处泥泞小路边的小草却还留着几处雨露尚未干,竹林掩高山,高楼的主人半卧椅上悠然摇扇。

  “也需前辈听到,这首歌才有它的意义。”

  “唉,还珠楼远离江湖,却仍要被俗世所扰。”

  “一叶动而知天下,唯有还珠楼能帮助俏如来。”苗疆地域广,若每处寨子都去寻,殷若微早就不知逃往何处,但他今日来却不只为此。俏如来取出幽萤给的衣物,他说道:“前辈,身在高处,看惯的是风景,还是寂寞?”

  一句雁王也曾说过的话。

  “我知温皇前辈在寻幽萤前辈的行踪。”妖市之主的衣饰,即使在鬼市也可交易到价值不菲的珍宝,但温皇所寻,是一个可以杀他的人。

  常人不能,那传说中的妖兽呢?

  神蛊温皇眸中剑意凛冽半分,一抹银光闪过发梢,他正身而坐,扇风拍过桌面,两盏清茶向客移去。“耶,温皇一向以诚待人,故友之交又何须外物?”

  “俗了,俗了。”

  一边这样说着,一边让凤蝶收起了衣物。

  “前辈可知此香?”

  “少年人不喜欢读书可不是个好习惯。”蓝色书底上提两字,一本《墨迹》携风而来。

  “苗疆近来有妙人助先王子登基。”自古隐士多佩玉和香兰,以显品志高洁,期遇明主。“温皇不过一介平民,不敢直呼王的名讳。不过,月凝湾一向香草繁多,喜香兰者,想必也了解香料吧。”苗主曾三拜隐士,处于最不被看好的态势,却赢得了最后的胜利。而国师忘今焉,也曾住过月凝湾。

  “今日事今日毕,该歇息了。”温皇盖上羽扇,又卧回原处。

  谢过温皇,两人走到还珠楼门前,一纸随风而来,上面写着:“好心提醒一句,你身侧的那位先生,最好不要去到如今的中原。”

  自始至终,神蛊温皇不曾问过砚寒清的身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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