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逃扒饭选手

暂时不更,备考中
另,毛虾龟不要看我的产出,晦气

砚俏|西窗有烛16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第十六章

 

  暂住在寺里的日子里,枫叶落了满地。自鸿雁再返,雁群停栖于湖中,俏如来也接到了来自北方的信。

  白色的纸张上,先写几句寒暄、一则消息:“前事已知悉,妹此去嫁与兀良少子,胡女之事已去信。”和亲之事已有数月,此前两方暂时未有战乱。

  信后又言朝中之事,仅一年有余,朝堂几度易变:“北方地鸣,天怒人怨。紫微星动,万事丕变。冰心难存,盛象难再。”一切从他离开云州后开始变化,以兵部侍郎吕轸为首的新帝一派受命重筑城防,成功将北狄拦于城外。兀良几度欲再侵,皆以落败告终。后有人于城外叫阵,放回了先帝。城门再开,新帝将先帝接回了朝中。几月倏然而过,先帝一派趁夜宫变,囚废帝于南宫。派系相争,启帝复辟,废景帝,杀吕轸。

  吕轸者。双口为吕,轸者自伤。是一重身份,分置两人。忠者受疑,又因启帝偏信小人而再度遭难。

  “师已复其位。”

  关于默苍离,则仅有此一句。忠者难忠,圣人不圣。何以于此时万人退而一人进?

  秋蝉叫了最后几声便掉落在地上,信上之事砸得人半晌未有动作。能于途中知晓父亲的消息是意外,但原本有望亲友再聚,又突然得知昔人已矣。而眼下之事方才捉住一些线索,迷雾却又再度变浓。

  如此情形,他应当如何做。

  初秋的日光和煦,遇风而过的山林有如田间谷海。砚寒清在外面拣了些野生的药草,将药草泡进刚打的井水后回了屋室。他路过俏如来的房间,见人不在,又往更高的地方去。高处有一山崖,能见城中全景。

  俏如来确实在那里。砚寒清走到那人旁边,带着收好的行李。风过,叶也萧萧。或许是听到了脚步声,那人说道:“你来了。”落下的叶拂过游子的脸庞,他仍在看向远处。

  “我见你不在房内,就知道你来了这里。”木匣碰到了那个人的手,匣中装的是俏如来收起的信,“你打算去哪儿?”砚寒清开口问道,信中所写的恐怕是些坏消息。这几日,俏如来时常在此向北而望。他想,也许在这之后他们将要分道了。俏如来会北上,而他将继续往南而行,先前的线索总需要有一人去查。

  砚寒清预想着将会出现的可能性,但手边传来的热度打断了他的思绪。“九月是此地的苗年,如今正热闹着。还是依照先前所言,去见见苗疆的风情吧。”

  再一步往前,便如临深渊。崖下的也许是热闹市集,也许是鸟也飞不过的弱水。俏如来不自觉握紧了来人的手。北地遥隔千里,即使知晓了一些事,他也无从选择,不如眼下将步踏实。

  是胆怯未知吗,也许是吧。

  “俏如来,那你可要与我同去?”砚寒清忽地接了话,他望去却正好看到有些红的耳侧,“先前,我向老师傅打听过这里比较有名的地方。”白日的余烬被树掩去后,晚上林子里就比外面凉快些。他们到一处泉边等了会儿,有竹亭瀑布,落花随着泉水而去,一棵巨大的树上停留着几只彩蝶。

  忽见轻盈绿光如漫天星辰在水上林间飞动。砚寒清拿出两枚青鹅蛋,只有青色的蛋壳,他敲开壳的顶端,抓了几只萤火虫放进去,打孔后挂上绳子,再用木杆挑起,就是一盏青灯。

  老师傅说,此泉名为蝴蝶泉,四五月时能见各色的蝴蝶上下翻飞。他们来得有些晚,如今蝴蝶只有几只,仅剩些夏日留下的余韵。林中亮处除了月光,就是萤火。而俏如来身在萤火之中,手里还提着他送的青灯。可他向他走来,幽微的光从灯中溢散,缓缓照亮眼前人的面容。

  繁星落于泉中,有蝴蝶逢光而来,如见花开。

  好似琉璃溢彩。

  树影间有几缕月光垂落,蝴蝶无从停驻于某一地某一刻,却也眷恋此时的光景,那足以抵过难捱的分离与苦痛。俏如来会将远方的愁与苦都记在心上,再用每一日的喜与乐填平那些坎坷未知。

  也许他们将如青灯里的飞不出的萤虫,囚困于时势。

  但仅此刻,仅仅此刻。

  停留片刻吧。

 

  苗寨处处,屋宇依山傍水,茂林环绕。苗地多修建半边楼,如星点缀于山野。山地则常垦作梯田,等到丰收的时候,村寨里又搭起排排木架,用以晾晒糯稻。苗年前后,谷子晾晒就收进四角架空的木质粮仓中。

  有两个外乡人恰好是这时候来到这里的。山林里花草极盛,生长越艳丽的事物则毒性越强,能来此的外乡人也就少了许多。连通外界与苗寨的廊桥又唤风雨桥,可供苗家青年桥上对歌,也为过往行人遮风避雨。今日的桥上站着一位佛子和医师,大约是事先备好了祛毒丹。

  落霞坪上花海繁茂,木亭边种有一棵花树,遥处可望云海。再沿山梯而行,就到了寨门,寨内的古枫上挂着布条。

  两人受邀住进一处客舍,吊脚楼飞檐翘角,处处可见太阳、月亮与若干山神的图案,为禳灾祛祸之灵物。苗年后的几日里,家家户户都在打扫卫生,准备年货。之后大人领着小孩子走街串巷,有的来到客舍,听汉人讲外面的故事,讲世事更迭,风云几变,但汉地的风波影响不了此地。

  鹅卵石铺就的铜鼓坪上苗人们围聚在场中,最中间的是牛角图腾石刻,姑娘们会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,戴着银花银器,小伙们则带着芦笙从四面八方而来,在坪上围在一起吹奏芦笙、鼓象。

  村头寨尾都种着枫树,红枫远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艳丽。

  热酒洒向天边。

  山地接纳了苗家人,他们是山的子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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